去年7月，家住四川會理市城南街道某村1組的村民陶某生在途經鄰居陶某海與周某排兩家房屋旁的巷道時，不幸被馬蜂蜇傷，后經搶救無效死亡。事發(fā)后，陶某生的家屬認為陶某海、周某排兩家飼養(yǎng)馬蜂與陶某生的死亡有關系，遂將兩家鄰居起訴至法院索賠。

9月7日，紅星新聞記者獲悉該案已二審判決。會理市人民法院一審認為，因具體由誰家的馬蜂蜇傷無法分清，按共同危險責任原則，由飼養(yǎng)馬蜂的兩家共同承擔損失。據此，一審法院判決，飼養(yǎng)馬蜂的陶某海、周某排兩家連帶賠償陶某生家屬近100萬元。一審判決后，陶某海、周某排兩家不服上訴。二審法院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樹上的馬蜂窩 資料圖片

事發(fā)：

男子被馬蜂蜇傷過敏性休克死亡

家屬起訴兩家養(yǎng)蜂鄰居

一審法院認定：2024年7月6日9時左右，死者陶某生從位于會理市城南街道某村1組的家中外出，經過陶某海家及周某排家旁的巷道，在巷道中被蜂蜇后，于當日死亡。2024年7月29日，昆明醫(yī)科大學司法鑒定中心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載明，未檢出死者陶某生胃及胃內容物中合成藥毒物、毒品、殺蟲劑、除草劑、殺鼠劑毒鼠強進行分析檢驗。

2024年8月8日，昆明醫(yī)科大學司法鑒定中心出具《司法鑒定意見書》載明，被鑒定人被馬蜂蜇傷后約數分鐘，出現口吐白沫、意識模糊等癥狀，約二三十分鐘后搶救無效死亡，以上癥狀符合急性過敏性休克的表現。過敏性休克是由過敏原作用于機體而引起的以循環(huán)衰竭為主的速發(fā)型變態(tài)反應，常在接觸過敏原后迅速發(fā)病，臨床主要有胸悶、呼吸困難、心律失常、意識喪失、衰竭等，表現嚴重者死亡。故被鑒定人死亡原因符合頭部被蜂蜇傷致過敏性休克死亡。

事發(fā)后，陶某生的家屬將飼養(yǎng)馬蜂的陶某海、周某排兩家鄰居起訴至法院，索賠90多萬元。

據一審法院現場勘察，陶某海家房屋為一樓一底磚混結構樓房，二樓含房間及曬壩。該房屋位于死者陶某生經過的巷口。房屋外墻系巷子的一邊，二樓該外墻頂部位置處有一馬蜂窩，陶某生進出巷子經過外墻處馬蜂窩下。其房屋樓頂安裝太陽能處另有一馬蜂窩。周某排家房屋不臨小巷，其在房屋挑梁處飼養(yǎng)有一馬蜂窩，屋檐曬壩護欄處喂有一馬蜂窩，屋檐曬壩護欄處的蜂窩處至陶某生經過的小巷有一縫隙，馬蜂可從該縫隙處直接飛到小巷。雙方均認可，該處小巷中僅周某排、陶某海兩家人飼養(yǎng)馬蜂。

一審庭審中，周某排、陶某海兩家均陳述飼養(yǎng)馬蜂供自己食用。據一審法院依職權調取的會理市公安局城南派出所提供的監(jiān)控視頻顯示，事發(fā)當日9時17分43秒時，陶某生從陶某海家旁邊正常走入巷道，9時19分32秒在路過鄰居姚某莉家時，監(jiān)控顯示其在拍打腦袋。派出所對姚某莉所做的筆錄載明，2024年7月6日9時許，姚某莉在自家玉米地扯草時，看到陶某生從路上走過來，走路身體搖晃，陶某生告知姚某莉其被蜂蜇了，姚某莉打電話給陶某生家二嬸張某香，張某香又打電話給陶某生的兒子陶某祿，陶某祿接到電話后，騎電瓶車趕到玉米地附近后，此時陶某生已坐不住電瓶車，陶某祿背著陶某生到衛(wèi)生院找醫(yī)生救治。

法院：

飼養(yǎng)馬蜂的兩家共同承擔損失

被判賠償近百萬元

一審法院認為，本案爭議焦點為：人工飼養(yǎng)的“馬蜂”是否屬于民法典中“飼養(yǎng)的動物”的范疇？“飼養(yǎng)的動物”應同時具備：為特定人所有或占有；飼養(yǎng)人或管理人對動物有適當的控制力；依動物自身的特性，有可能對他人或者財產造成損害；該動物為家畜、家禽、寵物或者馴養(yǎng)的野獸、爬行類動物等，即飼養(yǎng)的動物必須為人所能控制或占有。具體到本案，養(yǎng)蜂人對胡蜂活動范圍及蜇人的發(fā)生應具有一定的控制力，體現在蜂窩應與居民區(qū)保持適當的距離，對馬蜂窩應實施封閉或半封閉管理，配備胡蜂蜇人后的救護藥物等，以上均可以減少胡蜂蜇人的發(fā)生或減輕胡蜂蜇人的損害后果。而周某排、陶某海兩家在一審庭審中均陳述飼養(yǎng)馬蜂是為了食用，其飼養(yǎng)的馬蜂經過人類的馴化，能夠為人控制或占用，應當認定為侵權法律關系中“飼養(yǎng)的動物”。

法院認為，飼養(yǎng)動物致人損害，適用“無過錯責任”歸責原則。不管飼養(yǎng)人有無過錯，均要承擔損害責任、賠償對方損失。被侵權人有重大過失或故意才會承擔責任。本案中，從監(jiān)控可顯示，死者陶某生在進入巷道時是正常狀態(tài)，出巷道后明顯可見在用手拍打腦袋，陶某生走到姚某莉勞作的玉米地時也陳述其被馬蜂蜇了，結合昆明醫(yī)科大學司法鑒定中心的鑒定結果，巷道中周某排、陶某海兩家飼養(yǎng)了馬蜂，且馬蜂窩均與巷道相距不遠，故可由此推斷陶某生在進入巷道后被人工飼養(yǎng)的馬蜂蜇傷，因具體由誰家的馬蜂蜇傷無法分清，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一百六十八條規(guī)定：“二人以上共同實施侵權行為，造成他人損害的，應當承擔連帶責任?！卑垂餐ｋU責任原則，由飼養(yǎng)馬蜂的兩家共同承擔損失。

法院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二百四十五條“飼養(yǎng)的動物造成他人損害的，動物飼養(yǎng)人或者管理人應當承擔侵權責任；但是，能夠證明損害是因被侵權人故意或者重大過失造成的，可以不承擔或者減輕責任?！敝苣撑?、陶某海兩家并未舉出證據證明死者陶某生存在重大過失或故意的情形，應自行承擔舉證不能的后果。雖然周某排家提交了證據證明在村莊附近的高速橋梁下及村莊周圍山上存在野生馬蜂窩，但是在事故發(fā)生時野生馬蜂窩是否存在，周某排家并未舉證加以證明，且野生馬蜂窩均距離陶某生經過的巷道有一定的距離，陶某生在事發(fā)當天并未到過當天存在野生馬蜂窩的位置，故對周某排認為死者陶某生可能是被野生馬蜂蜇死的辯解意見，一審法院不予支持。

綜上，法院一審判決，周某排、陶某海兩家連帶賠償陶某生家屬96萬余元；一審案件受理費5062元，減半收取計2531元，由陶某海、周某排兩家連帶負擔，鑒定費24579元由陶某海、周某排兩家連帶負擔。一審判決后，陶某海、周某排兩家不服提起上訴。二審法院審理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本院予以維持。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紅星新聞記者 江龍